第三百八十五章 田无镜-《魔临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    第(1/3)页
    火,
    大火,
    以一座都城以及它里面的人作为柴料供养起来的大火!
    骑在马背上的郑伯爷,眼睛睁得大大的。
    如果没有那个梦,
    或许郑伯爷会觉得这是王爷大破楚都后,一举焚城!
    说不得,
    郑伯爷会骑在马上,悠哉悠哉地欣赏着这无比奢侈的“篝火”盛况;
    若是兴致来了,
    想玩忧郁:
    可以感慨一句:燕人一炬,可怜焦土。
    想玩情调:
    可以拿一尊酒,对着这冲天火光,就着城内凄惨的叫声小口小口地饮着;
    想玩澎湃,
    可以在军中将士面前演讲,点燃他们的激情!
    但现在,
    郑凡没丝毫闲情逸致去做这些,
    当他看见那火光时,
    只感觉自己心里空落落的。
    两世为人,说句比较现实一点的话,因为家庭原因,上辈子郑凡和自己爹的感情,其实一直很淡薄,自己老爹也没太多像爹的样子,他自己感情破裂后,常常酗酒,很多时候,可能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儿子。
    父子之间,也没什么温馨的回忆。
    后来,他出车祸走了,其实挺突然的,但一来自己那时候还小,二来……也就是突然吧。
    在自己父亲葬礼上,不舍,伤感,是有的,但更多的,还是对于自己将从一个“近似”孤儿变成“实际”孤儿的彷徨。
    父母亲情,常常被赞美,被以各种各种伟大的比喻去称颂;
    但实则,无论是父子情、母子情、兄弟情,只要是感情,都是需要去维护的。
    普通人又不是貔貅,不可能面对面地就能从对方血脉里感受到呼应;
    感情不维护,不经营,说得现实一点的,父子、母子、兄弟姐妹,过得形同陌路得,多了去了。
    但老田对自己是真的好,
    你无话可说的好,
    有时候,
    郑凡自己都很难解释为什么。
    瞎子作为旁观者,可能可以去分析出老田的心理,但瞎子不可能傻乎乎地去和自家主上研究剖析。
    人和人之间的关系,是算计不出来的,不算计的,才是真关系,否则就是个相互利用。
    一笔糊涂账,很多时候,也挺美好。
    “兴许,田无镜他没事呢。”剑圣开口道,“毕竟,武夫的皮,厚实。”
    剑圣现在已经不是什么阈值不阈值的问题了,而是当事情发生,当梦的警兆和现实相呼应之际,他是真的有些担心郑凡了。
    至于对田无镜,
    剑圣可没什么惺惺相惜之感,
    他是曾发出过最苦不过南侯的感慨。
    但,也就仅限于感慨罢了。
    毕竟,田无镜不会隔三差五地来他院子里蹭饭,田无镜也不会给自己的继子带糖食,也不会很娴熟地喊自己媳妇嫂子。
    人,怎么可能不分个亲疏远近?
    他是剑圣,又不是儒圣;
    且就算是儒圣,这会儿也不该是担忧田无镜一个人,而是应该担忧这座郢都城内的百姓才是。
    郑凡默不作声,
    策马向前。
    只是,速度,慢了一些。
    该面对的,终究是要面对的。
    上辈子的自己都敢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,
    没理由这辈子越活越回去了,
    也辜负了老田对自己那么多次的赶鸭子上架。
    但,马速,是不想提起来了。
    最好能慢点,最好,再慢点。
    四娘在旁边,没说话,她清楚,主上现在不需要旁人来帮他分担什么。
    “呼……”
    郑伯爷长舒一口气。
    眼眶,有些泛红,越是靠近郢都范围,那空气里弥漫着的烟霾就越是呛眼。
    但自家人在这里,郑伯爷也没兴趣去找个理由说是被烟熏的。
    如果到这个时候了,还要去隐藏自己的情绪,去遮掩自己的失态,这日子,未免也太没意思了一点。
    “其实,我很早很早,就有这种预感了。”
    四年前,
    田宅,
    靖南侯对一众正在吃饭的亲卫下令:
    “鸡犬不留!”
    如果不是见过白天靖南侯和田家人相处的情况,外人可能会觉得大燕南侯和家里关系并不亲厚。
    但郑凡是可以看出来,田家或许有田家的毛病,但田家人,对田无镜,是真的好的,靖南侯,也是真的很喜欢和享受这种家的氛围。
    不在乎的东西,
    毁了也就毁了;
    这世间,最大的折磨,无外乎就是让你亲手毁掉你所在乎的美好。
    那句:
    无镜请叔祖登天。
    像是拿刀子,亲自将自己的心,一条一条,还要讲究整齐和对称地割下来。
    再之后,
    就是杜鹃的死。
    凯旋至盛乐城,
    庆功时,
    收到了妻子亡故的消息,
    侯爷一夜白了头。
    那一次,
    侯爷口中第一次说出了“靖难”两个字。
    但他偏偏又不能反,不能真的去反,有些事,甚至不能查,不敢去查。
    为了大燕,
    为了大业,
    为了理想,
    他已经自灭满门了,
    如果自己再反复,
    那先前被自己亲自下令屠戮的亲族,他们的死,又有什么意义?
    这是一条注定没有后路的不归路,当你走上去时,就下不来了。
    听瞎子说过,那一夜,侯爷去看了天天。
    父子相见,可能也就那一次。
    瞎子说,田无镜不见自己儿子,除了那些猜测的林林总总理由外,其实,最大的理由大概就是,身为人父后,他害怕会控制不住自己。
    “起誓,这面黑龙旗帜,得一直在你手上。”
    太多太多,极为明显的铺垫了;
    旗,早就不知道立了多少杆。
    有时候,郑凡只能装作没听懂的样子。
    你甚至没办法去劝说,也没理由去劝慰;
    设身处地,换位思考,
    如果你在那个位置,
    可能你最想做的,就是赶紧死了解脱。
    但郑凡真心不希望老田死,
    他已经习惯了那道身影出现在自己面前。
    有句话,郑凡从未跟别人说过。
    他不喜欢行礼,不喜欢下跪,对别人下跪,是为了以后不会下跪;
    但每次向老田行礼时,心里,真的是一点抵触都没有。
    这时,
    两路骑士包抄了过来,他们是靖南军外围的哨骑。
    不过,误会并没有发生,首先是郑凡带着的这些亲卫身上的甲胄,明显是燕军制式的,再者,打前儿的一个校尉直接认出了平野伯。
    “参见平野伯!”
    第(1/3)页